盖着官印的庚帖,还弃了轮椅跪在地上请沈婳出来相见,说是为自个儿祖母做的糊涂事请罪。
一个七尺男儿成了瘸子本身就令人同情,现在又含泪跪在门前解释当初未守信用苦衷,自然让人听着动容,沈婳听完侍卫禀告,美眸中愈发泛着一层厌恶,手中锋利的剪刀微微一斜,花枝的腰身竟然拦腰截断,花头落在桌面上,散开几片蕊红的花瓣儿,映衬的沈婳那张娇俏的脸儿更是红润。
她缓缓起身,整理了脸上的表情的和仪容才慢慢出去,贺天恩似乎是瞧见了一抹倩影,直到一双精致的嫩黄绣花鞋到了跟前,他才抬起头,当即眼珠子看直了,眼前的人出落的简直像是一朵瑶池里的芙蓉,美的让人窒息。
可他还记得自个儿是来收芙蓉花的,愣过之后随即就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。
沈婳冷冷道,“我沈家既无官职,又与你无血缘关系,贺公子这是做什么,折煞我们沈家么?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,沈公子自当珍惜才是,若是不想两家难堪,就速速起身回去吧。”
贺天恩却道:“我是向沈伯父叩拜的,天恩对不起沈伯父,他将自个儿掌上明珠许配给我,我却没有保护好婳儿你,我一直在外远游,不曾知晓家中各种变故,等我回来时,祖母却说你已离开杭州低调外嫁,知晓后,我失魂落魄,还生了一场大病,我想着你幸福便好,并未细细探听,最后又听的祖母的吩咐去求娶祁家大小姐,不料……”
他手掌抚摸上自个儿的腿儿,“今日我才得知是祖母想推掉沈家亲事才骗我说你外嫁,如此种种皆是贺家有错在身,如今我的腿已伤及筋骨,即便下了轮椅也不能如正常人走路,这样的我自然再配不上婳儿你,我一来是负荆请罪,二来是要退还庚帖,这门亲事就此作罢,愿婳儿今后可远聘高官之主,弄影庭前,美效琴瑟合韵之态。”
说道情深之处,贺天恩还哽咽一顿,看的周围的邻里皆是感叹祖孙俩的天壤之别,那时候贺天恩是出去远游了,就是担心被人诟病不帮衬世交的沈家,沈婳去拜访贺家时拿着十两银子,既然老太太那边说不通,也许贺天恩能劝动老太太帮忙,她悄悄的去了贺大少爷的院子,却听到他跟一个年轻貌美的丫鬟打情骂俏,首尾不净。
贺天恩比沈婳年长四岁,当年十四岁的青年有通房丫鬟也不算什么,可贺天恩却露出嘴脸,搂着丫鬟说她沈家气运已绝,断然不会将一个孤女聘为正妻,还被沈家逼的不得不背井离乡。
如今又来说这种话,简直比她那不要脸的祖母还不要脸,更令人可耻的是,贺天恩看似是来退婚,却是以退为进,今日沈婳若是接了庚帖,自己便成了那个忘恩负义的人,他们沈家几代好名声就要毁在她的手里。
若是不接庚帖岂不是要被他贺家拿捏在手里?
坠儿不知里面真相,看着白净的青年一往情深的惭愧神色,一时咬着唇自责,刚才将人骂成那般,真是不该,可是坠儿同情归同情,转念一想,表小姐这般怎么抉择?
其他邻里皆是这个想法,且还有那些个见沈宅住着一个俊美的男子,说是她的表哥,可孤男寡女谁又知道二人是否有染?而且沈婳还经常女扮男装出了闺阁,都想劝这白净的少儿郎远离了好,不过少儿郎已经成了这般,娶妻不易,道不曾有吭声的,只是唏嘘夸赞的不绝于耳。
沈婳听着尤为刺耳,半响她冷笑一声,今日这事不说清楚倒是他沈家的不对了,以为她还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知小姑娘?听他说东就走东?
贺天恩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会有这种锐利的眼神,仿佛将他的心思看穿了一般,又像是看人耍猴,嘴角带着丝丝的嘲笑,而他就是那只别人眼中的猴,不可能,她不可能发现,以他孤女的身份能嫁给贺家是最好的选择,他心里吃惊,面上却不显露神色,尤为不甘心,继续道:“你我青梅竹马,可若是婳儿愿意接受我,天恩发誓这辈子永不纳妾,且会保护好你和沈家,将来你我有了孩儿,若是男婴,第一胎便过继给沈家,以延续沈家的香火。”
一个男子做到这步,真是有情有义值得托付的大大丈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