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回了房间,白黎仍点着灯,杨柳风铃已经退下了,半夏守夜,也只在隔壁屋子中。
“知你心情不好,特意让杨柳做了红豆甜汤。”白黎以手撑腮,唇畔笑意浅浅的漾开如水波一般,粼粼尽是情意。
唐赌气一般道“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不高兴?”她不知道,她来时眼眶泛着红,眼睛有些肿,哪怕她瞧瞧拿手帕拭去泪水,鹅黄衣衫上也有几分深深浅浅未干的水痕。白黎一向仔细,更何况眼前面对的是自己心上的姑娘,只有更细心的份儿。
白黎起身,拉着她坐下。他白衣,腰间系流光锦带,脊背笔直如松,他站在那儿,就是春兰秋菊的画儿。唐近乎痴迷的望着他。
她的……安弦……
眼泪又一瞬,掉了下来。
安弦……瘦了。
“情字苦。”白黎拉着她坐下,看她眼角垂泪的模样,又有些叹气,无奈又近乎宠溺的开口“怎么了?姜觅与郑肃希之间无论怎么样,我们都没法插手。如今更是天南海北的,你当初倒比现在看得开一些。”
“若有缘,迟早会再见。若无缘,朝夕相处也是对面不识。更何况,姜觅也好,郑肃希2也罢,他们都回不去了。”
京城姜家,再无姜觅。
此为共识。
从姜觅“死去”,下葬的那一刻,姜家的姜觅就只能做个死人!郑家嫡子孙的未婚妻也只能是个死人。
“都说宁拆一座庙,不毁一桩婚。我是不是做错了?”
唐有些茫然。她想帮姜觅,想要姜觅开心。所以帮着姜觅出主意,离开京城那个是非之地。但是郑肃希……他所谓的情深,又触动了她的软肋。姜觅一个人在外面,哪怕有仓庚和欧阳照料,她……也是难的吧……
白黎忍不住在唐头上揉了一把。她回了屋候,就散了复杂的发髻,只梳家常发髻,略微拿丝带束发,又用点了珍珠的小花钗固定,在烛光,月光下,越发衬得她肤质细腻,姿态飘渺,犹如月宫下的桂花,惊鸿一瞥,便是此生白月光。
“阿,你觉得郑肃希那般的心性适合做夫君吗?”白黎问道“两个人在一起,除了感情,也是生活。郑肃希太过强硬,姜觅为女子,有着柔和天性,我与她不熟,不知她是怎么样的,只是听你说起,她有着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才华与见识。那你觉得这些东西,郑肃希在乎吗?”
“或者说,郑肃希……喜欢吗?”
“郑肃希与我不一样。”白黎见唐心思略有松动,继续道,他不希望唐因着这些事苦恼,本来,这些事就与他们无关的。不能说白黎无情,只是这事件涉及的两个人,在白黎看来都不及唐重要。唐是他初见时的惊鸿仙子,更是他相处后的心头朱砂。其他人如何?他本就寡情。
“他太过端方。不屑于小道。官场上的事他更喜欢一个人解决。他是郑家嫡长孙。姜觅可做宗妇,但一宗之妇,尤其是郑家,你知道的,他们与官场牵连甚深,姜觅不可能只管后院那一亩三分地的柴米油盐,她还得管着郑家宗祠的事,郑家族人的事。女子以夫为尊,在女子的后院,那就是另一个官场。你比我更清楚。”
“若非守孝三年,京中女眷的言谈中,只怕你会是那个最不好惹的人物。”白黎意味深长的开口,他的阿,从来不是俗人。
“可郑肃希不会让姜觅插手这些。”白黎笃定道,胸有成竹,让唐成功的起了疑惑,旋即释然“是啊,郑肃希不会的。”
“他不会让姜觅插手官场的事,也不会听姜觅的劝告,这些都是有踪迹可循的。”
“所以姜觅在郑家族人的眼中,逐渐就会成为一个不需要尊重,一个以色事人的……花瓶。”这是姜觅最不能容忍的事,也是唐最不能容忍的事。
身为主母,注定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