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庆微微笑道:“富公子不会因为知道我的身份,就准备提价了吧!”
“不敢!不敢!若殿下喜欢这套茶具,我就献给殿下了。”
陈庆脸一沉,有些不悦道:“难道我就不能买东西,一定要别人无偿奉献?”
妇人连忙走出来道:“雍王殿下,我夫君不是这个意思,他这套茶具多少人上门来求购,他根本不想卖,只是知道这套茶具的人越来越多,我们知道保不住了,所谓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,万一有凶徒上门怎么办?
所以我们才想换成田,但这是先祖当年最心爱之物,一般商人不配得到它,如果能献给雍王殿下,先祖九泉之下就不会责怪我们了,雍王殿下再行举手之劳,赏我们几亩土地,我们也有口饭吃。”
陈庆和张晓对望一眼,这个女人利害,会说话,明明只是一桩生意,却被她说得光面堂皇,就好像自己还倒欠一个天大的人情。
陈庆微微笑道:“请问夫人贵姓?”
这个妇人说她聪明也好,说她有心机也对,其实都是同一个意思的褒贬说法,她刚才故意声音大了一点,就等陈庆主动问自己,要不然她真不好开口,错过了这个机会。
妇人脸一红,低声道:“我随夫姓,娘家姓吕。”
陈庆一怔,吕家谁在汴梁?他猛地想起一人,笑问道:“莫非你就是吕绮?”
妇人大喜道:“我小妹告诉过你吗?”
陈庆确实听妻子吕绣提到过,她有个族姐在汴梁,叫做吕绮,她父亲吕长颂曾出任开封府推官,是吕颐浩的堂侄,靖康元年,吕氏家族逃到应天府,建炎二年,吕家南下临安。
但吕长颂因为生病,便留在了应天府,后来就断了联系,直到绍兴七年才得到消息,吕长颂病愈后又返回了汴梁,最后在绍兴三年病逝,唯一的女儿吕绮也前一年出嫁了。
这世间还如此之巧,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意,自己买一副茶具居然就遇到了妻子托自己找的人。
陈庆请他们夫妻坐下,问道:“富公子怎么混得如此落魄?”
“此中一言难尽,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吧!”富弘显然不想多说。
吕绮顿时急了,这个机会丈夫再不抓住,以后怎么办?
不行!她要说,要不然对丈夫太不公平了。
“殿下,我夫君是宣和六年进士出身,出任太学助教,靖康之后就辞官在家了,伪齐国几次请他出来任官,他就不肯答应,五年前终于惹恼了伪齐国,他们把我们一家赶出家门,所有家产全部没收,幸亏我们在柜坊里还存了点银子,就买了这间小院。
伪齐覆灭后,完颜兀术又派人来请我夫君当汴梁县丞,夫君还是一口回绝,那些投靠伪齐的人,谁不是住高宅大房,富得流油?我夫君甘守清白,才会这么落魄。”
“夫人说得对,不愿事贼的人都不会混得好,但绝不会一直都是这样,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。”
陈庆把木盒子推过去,“这是你祖上留下的传家之物,继续传给子孙吧!”
陈庆又给张晓使个眼色,张晓会意,笑道:“富公子写几个字给我看看!”
虽然富弘是进士出身,但要过张晓这一关,还得拿出真本事来,只是看在陈庆的面上,张晓已经用最低的标准了。
富弘从怀中取出一本抄书,递给张晓,“这是我昨晚抄写的《论语》,准备给我儿子当教材。”
张晓接过抄书看了看,暗暗赞许字写得着实漂亮,他欣然取出自己的一张帖子放在桌上道:“富公子明天一早来府衙找我,我这边需要帮手,职务和待遇都不会让你们失望!”
入夜,陈庆在大营内细读一本册子,这是富弘送给自己,是他父亲吕长颂在建炎三年和建炎四年之间写的一本笔记。
内容就是关于汴梁未来的出路,吕长颂提到了汴梁的四种出路,一是长期维持伪齐国的畸形繁荣,但总有一天会随着伪齐国的垮塌而崩盘。
第二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