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祝史大人。”
守在宴池入口处的青勋军认清来人,拱手致意后便收敛了剑锋放行。
楚令昭缓步走进宫苑,此时席间众宾皆静默不语,她扫了眼被押在宴池中心的几十位宫侍,重新回到上首右次位落座,“王妃服了些汤药,不适略有好转,只是仍需在静处休息,不便继续参加宫宴。”
百里浔并不在意虞姬究竟如何,只悠淡对百里诀道:“白虎王妃既无大碍,皇兄,今夜之事,你我也该清算一二。”
百里诀稳坐次位,面无表情。
“不过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,青龙想要如何处置,随意便是。”
宴池中被羁押的几十位宫侍见他如此,瞬间面露惊慌,纷纷对上首的青年迭声道:“殿下恕罪!”
百里浔置若罔闻,缓缓打量过宴池中心作青龙神宫侍从装扮的众人,冰冷的视线如望蝼蚁,唇角笑意中掠过一抹讥讽的厌恶。
“既是扮作了青龙神宫的从属,今夜便不劳皇兄主刑。”
在宴池内满跪着的宫侍惶恐的目光中,只见这上首的青年向后扬了下手指,仍是潇洒倜傥的姿态,所言却不留一丝情面:
“将他们按青龙神宫内律处决,私触审理案卷、逾界作乱者,立斩。”
宴池中的青勋军接到命令,手中长剑狠戾挥起,几十道银影同时斩下。
血雾四溢,腥气弥散。
大楚近些年内政稳定,满座宾客平日往来朝堂竞历繁奢,除了些武将,其余大小官员哪里接触的到这等触目惊心的屠戮,接连战栗着偏头避开无胆量再看。
百里诀神色漠然威冷,对不成事的臣属没有半分顾惜,更无替他们说话收尸的意思。
百里浔对不喜的事物作青龙神宫的装扮极为不悦,即便处决了这些宫侍心情亦未有分毫好转,他任由宴池内满地狼藉猩红将残尸衣料上的标识模糊,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百里诀。
“一边暗助崔俭在宫宴上投毒,另一边派安插在青龙神宫的宫侍篡改置换上百宗大案案卷。皇兄特意选择这般繁琐又不足以掀起太多波澜的作为,无非是想让青龙神宫陷入自查戒严,暂时无暇顾及外界。倒不像是仅仅无事生非地对本王进行日常打压,而更像”
他说到这里,弯了下唇,忽然含笑望向右次位支颐看戏的少女。
“祝史以为,白虎王储是因何作此行径?”
百里浔偏要于众目睽睽之下发问,是不肯再让楚令昭置身事外隔岸观火,四周官员宾客亦举目望来。
楚令昭见百里浔盯向自己,不好再继续作壁上观,她笑了笑,顺着青年的意思说了些他想听的话:“虚延岁月待天时,陈仓暗渡辅地利,诸事齐备佐人和。白虎殿下,想必是在替什么事转移视线、拖延时间。”
这话相当于直接与白虎神宫划清界限,如此明目张胆的得罪人,众宾皆不由讶异于她的放肆,但百里浔却正是要她这份态度。
看少女还算识相,百里浔轻笑着收回视线,不再当众找她的麻烦。
两人一问一答皆是言笑晏晏举措从容,兵宰在楚令昭下座却呼吸敛紧了不少,多少明了几分少女先前为何要刻意推开远离青龙王储。
他捻了捻胡须,又悄然望向宴池中心的满地血水横尸,对投于青龙神宫的选择起了些许踟蹰。
玄武王储短期内不会回归望帝,他只能在白青两宫之间选择,原本想着摆脱白虎神宫势力对兵署的进一步蚕食掌控,可追随青龙王储怕是比深入白虎神宫还要凶险。
虎穴龙潭。
兵宰犹豫着望了望上首青年笑容风流的模样,暗觉这里似乎更是深渊。
旁边,楚令昭幽然瞥了眼兵宰,仿佛看穿了男人的所思所想,她轻声开口,“兵宰今年高寿有六十一了罢。”
兵宰不知她是何用意,谨慎点了下头。
楚令昭扫视了圈宴池周围惴惴不安低声交谈的宾客,嗓音隐约透出丝缕阴